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举:僧问大隋:“劫火洞然,大千俱坏,未审这个坏不坏?”
隋云:“坏。”
僧云:“恁么则随他去也?”
隋云:“随他去也。”
这话拿佛法来说,容易啰唆,如云:色坏空不坏?抑是色空俱坏?连圜悟亦说:“若道随他去,在什么处?若道不随他去,又作么生?”
好不烦人。
但把佛法的“法”
字换作《易经》的“易”
字,就极明白。
法就是易,易就是成坏,怎能说不坏。
民国以来,卫道之士是拣择什么东西不妨随它去坏,什么东西则坏不得。
但哪有是这样的?天下事是美的恶的都随他去一齐坏,新出来的美与恶乃可以是一体之异,连恶亦好。
民国初年上海的风气以为什么都坏了,焉知上海一般人家却自有中国的情意,妇女的衣着式样都变了,也还是中国的,反为见得明快与自然。
这般庶民,在店里当伙计的男人们与在家里的媳妇们姑娘们,上有长辈,下有平辈、小辈,他们对于时髦东西也不是没有经过一番考较的。
只是他们以欢喜与细心去考较,豁达而谦逊,不像卫道之士的小气。
所以最好是随他们去。
而于此乃更可知革命者的用心。
革命者思前想后,对现前的东西作细心的、周遍的反省,远比一般人多珍重,但他白热的感情的燃烧都成了知性的光,要坏的东西就随它坏去。
尤其像今日的世界现状,核兵器、产业公害、经济不景气,你要它不坏,即什么想法亦不能有,只有从坏字想起,才有得想法。
创世纪是从洪水开始,现在亦是要从坏灭的觉悟再来起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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